2020年、2021年是医药“卖水人”CXO（研发生产外包）行业的高光时候，因为当时国内生物医药投融资处在高潮，制药企业们纷纷加大研发投入，CXO企业的订单可谓是接到手软。

然而，从2023年下半年开始，受制于生物医药投融资降温影响，CXO行业的价格战此起彼伏，直到今年上半年，价格战“硝烟”还未消失。

有CXO企业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透露，CXO行业的价格战，主要发生在国内的订单中。

降价抢订单

王文是国内一家生物药企研发负责人，在2023年第四季度，他明显感受到CXO企业报价降幅明显。“比如一款抗体药，涵盖药物发现到非临床研究这些过程，有些CXO企业直接降价五成。”

CXO产业链的出现，是在药物“专利悬崖”以及药物研发成本增加这两大矛盾诞生下的产物。面对两大驱动，制药公司更愿意将其部分研发及生产业务外包给CXO公司，作为缩短上市时间、节省成本、确保合规性及重新分配内部资源的一种手段，自身可以更加专注于新药开发和销售。具体CXO企业，包括医药研发外包（CRO）企业、医药生产（CDMO/CMO）企业等。

王文表示，从他们了解的情况是，CXO企业降价对象，主要面向的是国内的新客户。

CXO企业美迪西（688202.SH）今年6月份在回复上交所监管问询函的公告中表示，公司2023年各业务合作的客户数量保持增加，但由于公司各业务的客单价相比2022年有所下降，其中药物发现与药学研究业务客单价从2022年的146.17万元下降至2023年的92.37万元，同比下降36.81%，临床前研究业务客单价从2022年的141.01万元下降至2023年的107.75万元，同比下降23.59%。

对于制药企业而言，研发外包费用降低，直接带来的是研发费用支出减少，对他们而言，是一件好事；但对于CXO企业而言，则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
“中国市场的CXO订单，价格卷得挺厉害的，尤其是在去年，降幅挺大的。今年行业竞争依旧激烈，但价格降幅没那么大了。如果价格再降的话，CXO企业自己的生存都会受到威胁。”有CXO企业负责人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。

CXO行业的景气度，与生物医药行业投融资热度息息相关。2015年至2022年上半年，伴随着国内医药行业审评审批制度改革，生物医药行业投融资热度兴起，创新药研发热潮接踵而至，再加上跨国药企研发重心向中国战略转移的大背景下，成为了CXO行业发展的甜蜜期，不少CXO企业迎来了收入规模迅速扩容阶段。

现如今，CXO企业价格战出现背后，也跟生物医药投融资降温，制药企业收紧研发支出有关。

东方证券研报统计，2023年，国内1类新药IND（临床试验申请申报）数量共计1143项，在2022年高基数的基础上仍实现同比42%增长，研发热情高涨。从2024年月度数据来看，前5月国内1类新药IND申报数量共计442 项，与2023年同期基本持平。从2024年前5月情况来看，新开临床数量同比下降4%。

“受生物医药行业投融资热度下降的影响，行业竞争压力加剧，公司订单价格有所下降；同时受行业投融资环境影响，生物医药企业的研发推进更为谨慎，部分研发服务订单延迟执行，综合导致公司客单价有所下降。”美迪西在上述公告中这样解释。

挤压利润

从近期CXO企业披露的半年报预告来看，有个别企业业绩仍受累于价格战带来的利润缩水。

凯莱英（002821.SZ、06821.HK）在7月10日发布的半年报业绩预告中表示，2024 年上半年，公司预计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4.80亿元至5.50 亿元，同比下降67.39%至71.54%，原因一是去年同期交付的大订单毛利率较高；二是新兴业务收入下降，以及部分业务处于爬坡期，产能利用率相对较低，加上国内市场竞争较为激烈，导致新兴业务毛利率较低。

昭衍新药（603127.SH、06127.HK）也在7月10日发布的半年报业绩预告中表示，公司预计2024年上半年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约1.36亿元至1.84亿元。

对此，昭衍新药表示，本报告期内受医药行业投融资热度和市场需求变化影响，公司营业收入有所下降，同业竞争加剧导致销售订单的利润空间被压缩，公司毛利率同比降低，公司实验室服务业务净利润同比明显下降，可能发生小额亏损。本报告期内公司持有的生物资产因市价下跌，公允价值变动损失对业绩持续产生消极影响。

“目前还未感受到行业有回暖迹象，但我个人感觉现在可能是行业最低谷时期，我们也在期待年底行业有所好转。”上述CXO企业人士表示。

不过，对于目前CXO行业现状，也有持乐观的人在。“虽然目前行业竞争很激烈，但我们认为，CXO行业的机会还是有的，细分市场还很多可以挖掘，现在还不至于拼到亏损抢业务的地步。”另有CXO企业人士亦对第一财经记者这样表示。

今年以来，一些CXO企业已在加码布局海外市场。

凯莱英在此次的半年报业绩预告中表示，整体上看，尽管面临诸多挑战，但国际制药行业专业分工趋势未发生根本性改变，多肽、ADC、小核酸等药物类别的持续活跃，都带来了新的机遇和增量市场空间。2024年，公司加快海外布局以及多肽产能建设，持续加大业务开拓力度，新签订单同比增长超过 20%，且二季度较一季度环比有较大幅度增长，其中来自于欧美市场客户订单增速超过公司整体订单增速水平。

美迪西近日与投资者交流中表示，目前公司的海外商务拓展以及生产经营工作正在积极有序开展，公司将在海外产业核心区域多点布局，加强商务团队的建设，逐步建立适应海外市场竞争的市场销售体系。此外，公司将积极参与海外行业会议，增加科研团队定期拓展频率。